凌舒从没有这么拼命过。
这种全新的知识体系对她来说比天书还要难懂，混在脑子里的大片咒符快把她脑子搞炸开了。
但是她不敢停下来...世上凭借努力便有机会破解的死局太少了，她不愿意轻而易举认输，只想在晨光熹微之前再拼命一次。
所幸...她好像是个天才。
夜风混着花香，凌舒随着一口清气呼出，勉强睁开了挂着浓浓黑眼圈的眼眸。
她成功了...虽然施出的咒法依旧磕磕绊绊，但是她还是在三日之内把那满脑子的天书咒术捋顺入脑，吞吃入腹了！
可是精神稍微放松下来一点儿，之前近乎三日不眠不休的后遗症便覆盖了头脑，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找侍从寻陆琢，便一头扎在玉兰堆里，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凌舒梦也梦不安稳，她模模糊糊看见陆琢混在大片大片的刀山火海里，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就陷入杀阵再也看不清楚...唯有眼前的火焰依然滚烫，她伸手，越过火海去抓他的袖子。
...她抓到了。
噩梦在一瞬间惊醒，凌舒猛地起身，正对上那双映着惊诧的金色眼瞳。
四周好黑。
寂静中，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凌舒恍惚间感觉自己的灵魂也会被这样的光晕吸走...她呆愣片刻，堂中星点暖黄的烛火缓缓亮了起来。
黑暗被缓缓驱逐，温热的火光当中，凌舒看见那双立起来的尖耳朵...陆琢回头望着她，他眉眼间带着些凛冽的寒气，和他的衣角一样冰凉。
可是凌舒顾不上在乎这些。她仰起头来，对陆琢兴奋道：“我学会了！今天晚上，我会用通神咒了！”
面前人明显愣在原地，凌舒心下骄傲得很，她眼里带着光，不自觉拉住陆琢的袖口：“我可以帮上忙了...怎么样，厉不厉害？”
陆琢这才从呆愣恢复过来，他望着凌舒面上真诚喜悦的笑意，不由自主也笑起来，眼角弯弯，恰如初春一场扑面的杏花雪。
“好厉害。”他说，“奖励你。”
凌舒不好意思道：“也不用啦...不仅因为你救了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陆琢接着说：“奖励你，只需要再跟我报九年恩就行了。”
？
“你是认真的吗？！”凌舒震惊，她本以为那不过是陆琢随便说的玩笑话...怎么还煞有其事地开始减量了？
不过也不是不行...按照这个减量速度，她大概，也不用报多久的恩？
“哼。”
凌舒迷茫地抬起头，却看见陆琢已侧过身来，轻飘飘地在她面前入定，等着她施咒了。
所以...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凌舒也同样低眸入定，她稍微有点紧张，不过还是对着陆琢掐诀...灵力像无形无色的桥梁，一点点把她与陆琢缓缓连接起来...是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感知到的联系。
术成的一瞬间，她听见陆琢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不过也只有这一瞬间。
收势后，陆琢缓缓起身，他严肃道：“明日清晨我便会进衔灵谷试炼...你不要乱走，这段时间里，我没办法庇护你的安全。”
“此行归期不定...如果有人擅自来挑事，你便先避开他们，然后用灵力激发我给你的玉坠子...喊救命，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似乎不愿再说什么，刚刚要转身离去，忽然被身后的少女叫住。
凌舒方才感知到，陆琢刚刚与她拉开距离，自己二人之间的联系便淡了些。
她疑惑道：“衔灵谷在哪里？如果特别远的话，这通神咒好像就没什么用了。”
陆琢说：“有一段距离...不过够用了，不用担心我。”
凌舒点点头。
她自知身份，此刻没再多言，只是目送陆琢离去后吹灭了室内赤尖的火烛。
她要好好睡一觉。
.
晨风寒凉，日光尚未倾洒，满山是浅淡的青，零星染上些不知名花团的色彩。
陆琢安静地站在山崖之间。
他今日换了身张扬繁复的暗色锦衣，乌发由亮银发冠半束，肩上半披纯黑大氅，身形高挑，厚重衣装丝毫不显臃肿，反而挺拔又凌厉，站在山间晨雾里，倨傲矜贵，像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
陆琢并未出声，可他只站在这里，便像是面对着两侧的长老将军们宣告：三截山主的位子，他镇得住。
他镇得住，所以属于他的东西，不会轻而易举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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