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昨日与今日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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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手合场。
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小小的火光在她手中点燃,青莺护着手里的烛火沿墙面而行,室内的黑暗阻碍不了她的步伐,唯有衣衫拂过墙面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响起。
四周放置的灯烛由她点亮,盏盏光晕将夜的暗色驱逐,也将手合场中央被拉长的阴影凸显。
数着灯火燃起的数量,确定手合场内足够明亮后,青莺轻轻吹去手中小烛摇曳的火苗,细烟飘散出朦胧的白纱,她面向那静静伫立的人,挺直脊背跪坐下来,和服的袖摆随双臂的摆动而贴服身侧,她弯了弯腰,将烛台搁置在木制地面上。
碰触声突兀的响起,场中阖眸静立的人终于睁开双眼。
一双拢进手套内的骨手,配以手甲,紧握腰间被誉为天下五剑之一的太刀。不知何时到来的月光渗入烛火暖光中,冷清的月白照上深蓝狩衣,掠过刀鞘上的三日月纹。
刀锋出鞘,月华从那利刃绽放,似月色的寒光在付丧神不紧不慢的动中滑破空气,拉鞘拔刀的摩擦声勾起漂浮的尘屑震颤。
曾失去执刀之力的手攥住刀柄,三日月高举刀身倾转出弧度,以刃为月斩破这片寂静,又适时停刀于斜下方止住攻势。
那长刃尖峰向低,忽而侧转刀面向内映出凌冽的光,手持本体的付丧神动利落,丝毫看不出重新执刀时手腕失力的模样,他双膝微弓,一手按着腰侧刀鞘,一手接连挥刀斩断一室光芒。
烛火在刀势下忽闪忽灭的声音入耳,搅乱了青莺的听觉,她从那月与刀的冷意中凉了手指,听着三日月衣袖摸摩挲的声音,将刀锋所指印入脑海中,侧耳聆听那振三日月宗近挥舞的姿态。
她没有听到三日月的脚步声,他仅仅立于原地弯膝挥臂,却能将刀的斩势丝毫不差的显露,确实是她这段时间陪他练习最大的安慰。
面色肃穆的付丧神振臂而落,刀于身侧斜砍向身前,身侧的另一只手终于触上刀柄,刀花轮转。
太刀刀背已压在上臂拉开架势,双手骨腕在护甲内翻动,他终于踏出一步,真剑必杀特有的攻势随之送出刀光,强大的斩力混合灵力冲破禁锢,携卷新月光华撞上手合场墙面,留下深刻刀痕。
三日月眸中月色流转,侧身单手横刀在前,以手刀敲击刀柄,在刀身从掌中前移时换手执刀。他左手握住鞘口,刀背滑过刀鞘直至顶端,刀尖刚刚收入鞘中,那狭长的右手指骨捏住刀柄用力按下,锐利的刀锋完全收起。
青莺屏息感受他的每一个动,从那杀意汹涌中仍能听出他动的高雅,在他归刀收步后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双手交叠按着膝头,侧首向转身走来的付丧神点头:
“不愧是三日月,已经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了吗?”
“哈哈哈”收刀后的三日月完全没有方才的锐利,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多亏姬君的灵力,稍微找到握刀的感觉了”
用灵力维护三日月手部的女性轻笑,按着面前的地面站起身,手中不忘捧起灭了的烛台:“能为三日月尽到微薄之力,也是我的愿望呢,身为刀剑无法战斗的话,连你也会有些困扰的吧?”
“嘛,虽然我不做也可以,但刀剑男士维护历史的使命还是得遵守啊”
“真的不是因为做内番会被大家拒绝吗?我有听到哦,工的时候必须要连三日月一起照顾,这样的说法”
“哈哈哈,都是照顾老爷爷的好孩子”
“出阵的话,就得请三日月照顾照顾孩子们了”
“嗯…被姬君拜托了无法拒绝啊”手掌搭着刀柄,一脸愉悦的三日月点头,发间的饰品随之晃动,“我明白了,不要担心”
“辛苦三日月了”
全心信任他的女性微微鞠躬,烛光晕染上暖色的墨发垂散,在付丧神和蔼的笑声里,她也染上柔了眉眼,面向之前三日月练刀时的方向:“不过,那面墙该怎么办呢”
那面被三日月弄出刀痕的墙,明天就会被发现的吧…
夜间视力不佳的太刀随她看去,映着满室烛光的眼眸微眯,仿佛找不准焦距般晃了几眼,有些呆的歪头:“什么墙?”
不知他是真的在夜间看不见,还是刻意留的借口,青莺这个真眼盲的人都差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面墙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刀痕。
那是不可能的吧
“……不,没什么”
无比肯定自己听到墙面被割破的声音,青莺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放弃追究这问题。
捧着烛台走向手合场出口的女性错过三日月身畔,微扬的发丝卷过他隔着手套的指骨,仿佛勾着他同行。灰白色的袴裙随他转身晃动,迈开脚步的付丧神在她搁置烛台时询问:
“姬君的刀是什么样的呢?”
青莺背对着三日月,扶着门仰头向凉薄的夜色,他无法看到她面上的神色,只有那只布满伤痕的手从袖下展露,她将手举至面前翻转手腕,动缓慢,仿佛是在细数手上的伤疤。
“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不是会令人惊艳的刀”语调未改的女性摇头,“像三日月这样清冷孤高的刀,我大抵也是不会有的吧。”
“为了生存而挥刀,为了杀敌而挥刀,为了守护而挥刀,也为了复仇而挥刀。将所有都倾覆在刀上的活着,除了斩下再也看不到其他,那样的刀是被恶果纠缠着的。不过,都结束了”
“哪怕是怀着废去我双手的伤痕,也还是恢复到现在这样,这已经是奇迹了吧。这样想着,渐渐就把那时挥刀的心忘却了,久而久之再也没想过和刀有关的事……回答不了三日月的问题,很抱歉”
暗色的手套贴上她的发,三日月站在她身后共享同一夜的风,动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发顶:“不要难过,不要难过。接受并淡忘,也是一种强大。”
“是三日月的经验之谈吗?”
侧身为他让出通道,青莺拿下他反复揉着自己头发的手,那指骨的触感隔着布料依旧明显。
三日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举起插在门外的小灯笼,仍是她熟悉的笑声:“哈哈哈,该忘记时忘记,才能记住新事物”
“……请不要连回寝室的路都忘记”
被三日月牵着的青莺在他走出一段路后才发觉不对,太刀夜间战斗能力的弱点似乎在这时凸显,小小灯笼的光不足以照亮他的视野,以她对本丸的记忆,三日月是在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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