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为主分忧太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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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细细扬扬地飘扬，本该早早落于厚雪之中的它们，在这冬日寒风的牵引下，偏离了原有的方向游荡在这尘世间。漂泊终会有归处，风霜之中的雪缀上房屋的窗，覆盖廊间的木，也融化于她掌心。

寒霜天的池水早已凝结出冰面，那层冰之下的水流依旧流淌，宛若在怀抱中玩闹的孩子，透出宁和之中的可爱。

青莺伏在木杆撑起的窗边，小臂垂在窗台下捧着落雪，斜展的纸窗下碎雪偷溜来抚过她的面颊，贴上遮掩琥珀色的眼帘，却不留痕迹的消融。

纤长的睫毛微颤，仿佛在那雪的漂泊中寻到了答案，她坐起身抚向小案摆放的两振刀。

相同的刀鞘，相同的刀柄，相同的刀刃。

这些她一一触摸过的细节全然相同，唯有其中一振的刀刃上，细长的裂痕蔓延，如伤疤般交错纵横，令她不忍接近那份锐利的寒光。

最终，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名为压切长谷部。只要是主的命令，无论什么都为您完成。”

绣有刀纹的圣带垂落，那睁开的淡紫色眼瞳中映入她的身影，丧神修长的腿弯曲，单膝跪地平视坐在窗边的女性，这般介绍着自己。

青莺按着榻榻米端正斜坐的姿势，双手按着双膝微微向他鞠躬，搭在窗柩上的长发顺势落回她的脊背，掀起小小的气流将片雪携入屋内，成了榻榻米上点滴的痕迹。

“我名青莺，承蒙此处的付丧神收容，也算是这里的审神者吧”她向压切长谷部提及自己的情形，“因为双眼不便，今后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压切…长谷部君多多指教了”

她才念出那个名字便想到付丧神们提及他时，只称呼他为长谷部，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她颇为细心的将称呼改为全名。

“…很奇怪的名字吧？”

误会她念及名字的停顿，那振打刀的付丧神神色平淡的提及与名有关的旧事，言语中却透露出对名字来源的介意，还有对原主的情绪，“之前的主人，因为无法原谅茶坊主的过错，将他藏身的棚子一刀压切，以此为纪念命名了……他就是那样的男人啊，那个叫织田信长的家伙。可以的话，比起压切，更希望您称呼我长谷部。”

“我明白了”终于弄清首尾的女性点了点头，没有去询问他对织田信长态度的不同，握住身侧另一振未被召唤的压切长谷部，指腹摸索着收拢刀刃的鞘，将叹息掩入话语中。

“长谷部，这座本丸发生过许多事，我想那不该由我来说。日后如果长谷部有疑惑的话，可以找三日月或者鹤丸询问，他们才是从始至终在这里，见证这座本丸变迁的人呢”

“我对他们的事没有兴趣，只要时刻关注您就可以了”

“只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会因执念而错过这世界”她执着刀站起身，在始终注视她的付丧神面前捧起那振打刀，说着‘他’也说着他，“不过，我也敬佩这样的长谷部呢，贯彻自己的信念坚守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期望长谷部能保重自己，不要为此而让自己受伤。毕竟，召唤出长谷部的我，还想与你共同观赏这冬日的椿花”

“至于他…可以请长谷部保存吗”

浅浅笑着的女性将那振长谷部递至他面前，这是她思索许久的决定。令他去往自己的身边，那振经历伤痛的打刀不该违背心愿陪伴她左右，不如放他在那沉眠中寻找自己的归处。

而面前被她召唤出的长谷部，以新生的姿态降临此处，也会使这座本丸得以新生吧

表情有些严肃的付丧神看着被她递来的压切长谷部，内心思索过她为什么会放弃这个自己，也怀疑是不是那个自己做的不够好。但不论怎么想，他还是将接过这振刀：“只要是主命”

“不是主命，我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切实体会到他被鹤丸成为主控的性格，与巴形那样又有许多的差别，青莺一时之间有些无奈，“最了解他的人应该是你吧，这样的话也许就可以找到安置他的方法了，长谷部不愿意也可以直说的”

“没有关系，虽说不想和他接触，但主人身边只要有一振压切长谷部就够了”

空出双手的女性摇了摇头，没有再想着去纠正他，拉开前往庭院的拉门，将稍暗的日光与薄雪迎进她的世界。暂且把打刀别在腰后的付丧神抬眼，追寻女性拢袖静立的背影，手握本体立在她身后。

“虽说要观赏椿花，但我也只闻到了那股香气，冰下的流水也将花瓣的声音盖住了。长谷部能帮我找找看吗？”

“主人请在这里稍等”

落椿向来被誉为武士的灵魂，凋零时依旧绝美完好的姿态，恰如武士追求信念舍生的壮烈。

这花亦如长谷部。

只是此时，椿花初放，是寒冬中清淡又优美的存在，赋予冬雪新的色彩。

掀起衣摆行下走廊的付丧神踏雪前行，在她眼中的琥珀色里斩开了雪地的白，他左右环视庭院的树木与池水，搜寻她嗅到的那抹幽香，哪怕那气味对他来说并不明显。

“找到了，请您品鉴”

寻到花的瞬间长谷部的语调扬起，青莺抚着走廊的支柱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听到他的声音才走上前，手掌试探着去抚摸绽放的花朵，却因为风雪的声音错判位置捞了个空。

不同于本丸现有刀剑与她的相处，长谷部抬了抬手，还是没有触碰她的手带到花朵的位置，只温言提醒她：“再往前一点，右…对，就是这里”

“谢谢”为手下触感而展露笑颜的女性朝他点点头，仿佛只要细微的事物便能予以她惊喜，她的指间细细抚摸花瓣，低眸轻嗅寒椿的香气。

“传说中绽放于幽谷深山的花，我猜测过那也许是高傲冷清的，但真的去触碰后才发现，它的花瓣柔软，香气淡雅，也是触手可及的秀丽之姿，有着自己独特的美……”

“长谷部也是，有察觉到它的美吗？请不要将我的询问当做主命，认真珍惜这凌寒盛放的花吧”

被她堵住了原本的回复，长谷部盯着那还未凋零的椿花，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对着她便柔和下来的声音有些低沉：“啊，比起落下去的样子，这种花果然还是在枝头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