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回到这里。
这是在残破帷幕终于被狂风搅成碎片的、说是很久但也没多久的以后。
世界从碎片里新生了。它美丽,左右不分,如同镜像,不平整,不尖锐,也不扭曲。
这座城市的樱花又到了该泣血、在风中悲吟的季节,但还没完全到,如今还是一副粉云翻动和气的样子。青空家旧宅的灰色高墙内,只攀出几枝健康而毫不羞怯的花朵,向外展露娇颜。
他停下脚步,敲了敲自己年少时曾无数次想要想要偷听、走进、轰碎的围墙,一时喉头哽咽。
宅子早就卖了人。他想起他和已故的宅子旧主收拾旧物时,甚至找不到她当年送给他、又被他交还的金甲。
“荣耀随着时间在人心中粉碎,但又因为时间而在永恒中得以重建。”
高杉还记得青空家那个落魄诗人给她一幅表现战争的油画的题词。
但是我丢失了你有关的一切,这是我从没想到的。你不是荣耀,也不是与之类似能在时间长河中永远漂游的存在。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脑中连缀起这样消极又无力的句子,不过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铭记她。
你在哪里。我不知道。因为我在这里,我才知道你不在这里。
青空之下,街市依旧喧闹,昨日还挂着“青空”的门牌却不知今夕姓甚名谁。他仿佛听见天堂的声音从风中直落下来,一旦笼罩世人又变得速度极慢,染上沉俗,变成歌颂传奇的沧桑声音,最后变成稍稍让人振奋的、响在商业街劣质音响中的歌声。
“美丽的梦中人,快快醒来……”
他看着纷纷落花中她窈窕如昔,在这条巷口,她踩着高跟鞋一次次经过,优雅地提起裙摆,上了一辆又一辆产自不同国家或是其他星球的豪车。
她美妙的背部弧线就这样消失了。他再也记不起来了。
他还没决定好是否要绕道而行,从大宅正门传来的争执声替他安排好了去往。
衣袖一抽,他已转向并迈开步伐。
“都说了我家主人才不在外面胡搞,私生子?哼!你这婊|子养的小杂种还想敲诈?”
他脚步一顿。空气中蕴满熟悉又陌生的樱花味道,让他脑海中不断闪现过去的一些片段,越来越难听的骂架声拉他不至于继续像个懦夫和无能者一样沉入回忆。
“谁是小杂种?我妈妈说了我就是这家少爷的种!你个刁奴就这样欺压自己的主人?哼,要不是我妈妈让我过来……”
半大男孩的声音带着很重的口音,他渐低的反驳陷入发音不清的嘟哝。
但男孩很快重新鼓足气势大喊大叫起来:“小爷不和你这样的下等人计较,快给我让路,听见了没有?等我和我老爹相认了绝不放过你这狗奴才。”
大人们的哄笑声从他背向的不远处传来,其中还有不少捏着嗓子的讥讽声。很显然少年变声期的难听嗓音成为了这家下人的攻击点。
他眯起眼睛,发现眼前的江户还是那样忧郁而温柔美丽,可他能回忆起的《美丽的梦中人》的歌声像是演唱者被人掐住脖子生生中断,他甚至再想不起一点点相关歌词。
“你先在江户的太阳下好好站着去去一身土臭味再来糊弄我们城里人吧。”
“你看这下贱坯子,哟。还生气呢,这眼睛瞪得可比厨房那骚婆娘的奶|头还圆,不是紫的还真可惜。哎呀哎呀,仔细一看这小脸虽然黑了点,还真他妈漂亮。”
“比吉原的娘们还好看?”
“哈哈哈!”
“啊——快,这贱种还咬人!”
“狗杂种,咬人可真够狠的啊,啐!把这小子给我架好了。”
*
“啊呸!狗仗人势。要是我老妈把我生在城里……”
想起那天乡里的土财主盯着自己的脸的眼神,正在胡乱抹着嘴角的皮肤黝黑的少年激灵灵打了个颤。他舔了舔上腭,啐出不少口水,直喷在写着他不认识的字的门牌上。
城市。城市。城市。
大城市。
城里人。
少年揉着痛觉久久不散的腹部,感觉自己胳膊上的疼痛同样难以减轻,他攥紧拳。这里的风没有乡间小路上的那样清新,空气里有着樱花的香气,优柔得让他毫无力气。与这座城市的樱花格格不入的是远处一座很高的白色建筑,他知道那代表着屈辱。
他的妈妈告诉过他,他的爸爸青空惊风少爷,现在该叫青空惊风老爷的人就不喜欢那里。
现在子承父业的仇恨又到了他身上。仇恨让他不能尖叫,他想敲碎,但怕自己发疯。
他应该恨,他只知道恨,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恨。他想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漂亮或是年老色衰的女人,他想要强|奸她们,强|奸它们。他想要朝这里的一切扔石子、吐口水。他要在那个让他不安的白色建筑上小便。他要污染青少年。他要掐死襁褓中的孩子。他仇恨这里的一切。
他抬起头,有个人影却挡住了本该落入他黑色眼睛中的阳光。
“你恨这世界么?”
那是个独眼的男人,双手收在衣袖中,邪气地昂着头,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恨。”
少年用漆黑的眼瞳瞪了他一眼,紫红的嘴角一撇,吐出一口混着男人体毛和血丝的液体。
独眼男人挑高眉角,突然走近几步。
“你姓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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